八歲的時候,山河破碎,他客居他鄉(xiāng)時吟詩“秋夕涼如水,銀河分外清”。80歲,國泰民安,他游覽長江大橋時在詩箋上寫下“長江收眼底,彼岸一須臾”。他們說,90高齡的張建華,真正把日子過成了詩。他因詩成癡,因詩而名,因詩而興。
如果人生是一首詩,有人豪邁,氣勢如虹,有人婉約,柔腸百轉,有人寫景,山河錦繡,有人敘事,娓娓道來。那么張建華就是一闕結構深細縝密,音律婉轉和諧,語言圓潤清麗的婉約詩詞,他情節(jié)動人,緊貼時下,他的詩詞和他的人生故事一樣,令人動容。
誰言窗小不留月
不僅在九江本土,張建華的詩詞在全國的詩詞屆都頗有名望。這個從小被鄉(xiāng)鄰稱為“神童”的老人,第一首詩就作于八歲那年。
“秋夕涼如水,銀河分外清。月影星幾點,風定露三更?!敝钡桨耸嗄旰螅瑥埥ㄈA老人還是能清楚得記起這首名為《秋夜》的童詩。在他的心中,或許記住不是詩句本身,而是當時的情境。
1931年八月,他出生在封建地主家庭,出生四個月后,父親貪食鴉片離家出走。1937年,三枚炮彈落在了湖北黃梅老家的大宅中。房屋被毀,一家人被鄰居從瓦礫中救出。無奈,年幼的張建華只能隨著母親和姐姐遷到舅舅家附近租了一件土房。
他的第一首詩就是這個時候做下的?!吧胶悠扑?,家國蒙辱。我看著窗外的明月,就生出了這樣的感慨。我知道,雖然現(xiàn)下情況很糟糕,但是光明肯定會來到的?!倍嗄旰?,他在城市的高樓里寫道“窗小能留月,檐低不礙云”。
少年壯志守初心
1948張建華在九江讀高一,也就在這一年他看不慣克扣學生伙食,將糧食養(yǎng)豬,在學校編壁報時,他畫了一張“人瘦豬肥”的謾畫,這則漫畫引起了其他同學的注意,大家鬧到學校,學校決定把張建華開除了結事端。
回到家的張建華閉門苦思,為什么日寇走了,但是大家還是過不上好日子。誰知道這件“漫畫壯舉”引起了共產黨員李夢潯同志注意,“后來,李夢潯同志來到家中,給我傳播了共產主義的思想,其實我當時已經對中國共產黨很是向往,只是一直苦于沒有機會。就這樣我就成了一名中國共產黨員。
此后,張建華兩度參加高考,后到南昌新祺周蠶桑場擔任老師。自此開始,張建華就一直留停在教育行業(yè)里,一待就半個世紀過去了。從廠礦學校的一名普通老師,到基層官員,再到現(xiàn)在成為市老年大學一名普通的老師。
桃李不言下成蹊
中華詩詞學會最早的會員、江西詩詞學會理事、南昌市作家協(xié)會理事、九江詩詞聯(lián)學會顧問……張建華的頭銜很多,但是他更喜歡的還是“老師”這個身份。10年前,他受邀來到九江老年大學,擔任詩詞研究班教師。
張建華說,自己十分喜歡當老師,“他們是學生,也是我的朋友,有的交往了已經有十多年了。詩詞可以養(yǎng)性,可以消愁,我有這個特長,就應該帶給他們?!敝袊脑娫~文化十分有意思,看似就是幾個漢字,但是排列組合起來,那種意蘊十分值得玩味。
剛剛不久前,美國特斯拉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埃隆·馬斯克在推特發(fā)文:“Humankind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彼€把同樣的內容發(fā)在了個人微博上。外媒幾番翻譯,都無法把這首曹植的《七步詩》的意韻用字母單詞表現(xiàn)出來。
“中華詩詞的魅力,在字在韻更在骨,有的時候看著很有意思,大聲呼讀出來,更覺妙哉。”張建華說,他在課堂上告訴學員們,寫詩韻腳、平仄、格律都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還是通俗易懂?!叭绾斡脤こ5囊庀?,三言兩語勾勒出當時的風物情致。詩歌要說的不僅在字句里,而在留白處?!?/span>
黃昆是張建華的學生,他說,“張老師不僅自己愛詩,還把自己的日子過成了詩。他在75歲開始學電腦,每次的教案也是他自己在電腦上打字,然后打印出來?!庇袝r候課后,張建華把收上來的學生習作帶回家批改,逐字推敲到半夜。
現(xiàn)在,張建華還有一個遺憾。
前段時間,他清理自家閣樓時,發(fā)現(xiàn)有幾本冊子蒙塵,“1600多首詩詞的《琵琶亭詩詞選》,1700多首詩詞的《東林虎溪詩詞選》、2000多首詩詞的《滕王閣詩詞選》……這幾本書,是我的心血?!鼻皫啄?,張建華常常感懷本地缺少專門的詩詞集,他一頭扎進書堆,用了數年時間,夜以繼日,嘗嘗挑燈夜戰(zhàn),終于整理出了這些詩詞選?!暗菂s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付梓出版。這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也是我的一件遺憾吧?!?/span>
(九江日報全媒記者 周慧超 文/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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