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漫步于九江城西的九八抗洪廣場,看到的是美景和安詳。只有廣場上面紀念碑鏤空雕刻的數(shù)字,始終將歷史的時針指向“1998”——提醒著人們,25年前的這里,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突如其來潰堤決口的洪災(zāi),也見證了一場英勇無畏封堵決口的壯舉。
25年前,當時擔任第一集團軍某紅軍團二營四連連長的袁傳友,在1998年九江封堵長江決口行動中,擔任團突擊隊隊長,在圍堰合攏和主堤合龍的關(guān)鍵時刻,他帶領(lǐng)突擊隊員奮勇戰(zhàn)斗在最前沿。
1998年8月,袁傳友所在部隊接到上級緊急指令,長江九江段4~5號閘口決堤,九江城十分危險。部隊深夜開拔,千里馳援,8月7日到達決堤現(xiàn)場。
“水情太嚴重了,三米多高的堤壩上一個浪接著一個浪,有的年輕戰(zhàn)士當場就哭了?!痹瑐饔鸦貞浾f,“我們連有的戰(zhàn)士才十八九歲,老家又不在水邊,游泳都不會,哪見過這個陣仗。”其實袁傳友當時也只有23歲,因為老家在安徽安慶,從小在長江邊長大。
饒是如此,他也還是震驚了。
“我們扛沙包,然后跳下去填堵缺口,站不穩(wěn)就手拉手背抵背?!迸赃叺拿捍先敲涸瑧?zhàn)士們的臉上身上黑乎乎的是煤灰,白晶晶的是鹽粒。
五天六夜的奮力搶險,大堤終于成功合龍了?,F(xiàn)在回憶起來,袁傳友已不記得這個過程是如何走過來的,“就是扛沙包,累了就靠在煤船一尺寬的陰影里休息下。有的戰(zhàn)士中暑了,也是在這個陰影里休息。當時也不覺得如何累、如何熱,心里就想著趕緊堵上,我們的背后是九江城和城內(nèi)40萬老百姓?!?/span>
袁傳友動情地說,“九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那年夏天滾燙的江水,戰(zhàn)友粘滿煤渣的臉,但是夢境里無論多苦多累,總會有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餓了吧,小伙子,來,這是剛做好的飯菜和冰鎮(zhèn)綠豆?!眽艟呈乾F(xiàn)實的折射,袁傳友夢里的聲音來自一個不知道姓名的大娘。在袁傳友的記憶中,堵決口的日子像踩著單車的輪子一去不復(fù)返,但是每每回憶起來,他總能回憶起一天深夜堤壩上傳來的吆喝聲:“吃飯啦,當兵的嘞,餓了就來拿嘍。”他不記得那是第幾天,但他記得那天月上中天,“夜里十一二點吧,我們不分晝夜不??干嘲?、堵決口,只記得來了一個大姐,五十來歲的樣子,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推著一個小推車,車上放著快餐盒,香噴噴的。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里面有梅干菜燒肉的香味。”
袁傳友說,其實當年各方面補給十分及時,“礦泉水、方便面從來不差,一箱一箱地送到堤上來,政府派發(fā)的盒飯也很及時足量?!钡蠹叶际切』镒?,又不停地干活,出汗太多,肚子餓得快,鹽分流失也厲害,“九江老百姓自發(fā)地送飯送防暑防蟲用品,印象太深刻了,包括后來凱旋送行。都是自發(fā)的,街道兩邊全是人。我們開始只是覺得會有老百姓送行,卻沒想到這么多。早上離開時看到全是人,一條街兩條街,人山人海,有老人,有小孩,他們帶著花,帶著自己做的糕點干糧,看見我們部隊車隊過來了,就往上面扔。人群里好多老百姓喊謝謝你們,解放軍辛苦了,我們很多戰(zhàn)士都紅了眼睛,這個時候我們真正意識到我們所付出所守護的都是有意義的。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這段經(jīng)歷。它對于我來說不是一段艱難的回憶,而是一種激勵,在之后的人生里,我只要想到這樣的事情我都提醒自己,以血肉之軀封堵決口,還有什么困難是跨越不了的?!?/span>
2018年8月,袁傳友再次回到九江,走進曾經(jīng)戰(zhàn)斗過的地方,他十分感慨,“起因是微信中的幾張圖片,我們戰(zhàn)友幾個看了很感慨,就說想要一起回九江看看?!彪m然當年在九江僅僅待了近一個月,但對于袁傳友來說,這樣一個月的回憶銘心刻骨,“我是忘不了,水流湍急、天熱難耐,但是印象最深的,還是九江人民的熱情和戰(zhàn)勝洪魔的無畏。這一段回憶太珍貴了,在情感深處,我們也把九江當成了自己心中的另一個‘家’?!?/span>
(九江日報全媒記者 周慧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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