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九江 | （拾遺）19世紀英國畫報中的小孤山和石鐘山
19世紀英國畫報中的小孤山和石鐘山
■ 錢星文 馮曉暉
日前，筆者購得一份英國畫報原件，其中的兩幅插圖生動地描繪了19世紀末外國人視野中的湖口石鐘山及彭澤對岸的小孤山景象。
這份英國畫報叫作《倫敦新聞畫報》，1864年11月26日畫報中刊登了一組題為《中國風景》（ChinaViews）的三幅插畫，其中兩幅分別為石鐘山和小孤山，另一幅為南京的明孝陵。
《倫敦新聞畫報》創(chuàng)刊于1842年，是英國歷史上第一份定期出版的插圖新聞周刊，也被廣泛認為是世界上第一本插圖新聞刊物。在攝影技術(shù)尚未普及的時代，該刊通過精美的木刻版畫配合文字報道，以圖文并茂的形式為19世紀中后期的英國讀者呈現(xiàn)了關(guān)于戰(zhàn)爭、外交、科學、藝術(shù)以及海外殖民地的豐富資訊，是當時最具影響力的大眾傳媒之一。
畫家弗雷德里克·勒布雷頓·貝德韋爾（1836年～1905年），英國人，1853年加入英國皇家海軍，隸屬水道測量處，曾參與“阿克泰翁號”和“拿騷號”等艦船在中國的官方勘測任務，作為皇家海軍的軍事人員和隨軍畫家完成測繪和記錄任務。
譯文中寫道：“我們呈現(xiàn)三幅中國風景圖，由F.L.Bedwell先生實地寫生并雕刻成圖。第二幅圖為小孤山景觀，一座極為奇特的小島，位于揚子江中。高約四百英尺（122米），除了一道石階外，別無通路。山頂平臺建有廟宇，幾位僧人居住于此。第三幅圖所繪為湖口的懸崖與廟宇，地處鄱陽湖入江口，其地貌異常獨特。揚子江水在峭壁腳下拍岸，懸崖陡然拔起，高約兩百英尺（61米）。崖頂建有一座小廟，廟中居有數(shù)位僧人。巖壁上的水痕清晰可辨，記錄著每逢夏季山洪洶涌而至、水位急劇上漲到的驚人高度?！?/span>
在文章中，小孤山被稱為 “The Little Orphan Rock”（直譯為“小孤石”），后來它的英文名改為“The Little Orphan Island（直譯為“小孤島”）”?！癏ukau”為湖口舊拼寫。
《倫敦新聞畫報》所刊的這兩幅插圖，是歐美19世紀末關(guān)于中國的“圖說式報道”，具有較高的圖像史料參考價值。那個時代照相術(shù)尚未完全普及，圖說式報道多由畫家手繪完成。即便拍攝了照片，也往往需由畫師據(jù)照片畫面手工繪圖，再由雕版師制成版畫，最終印刷于報刊之上。因此，有一批職業(yè)或非職業(yè)的畫家、攝影師常年行走各地，記錄風景與民俗，再由本人或更專業(yè)的版畫師完成定稿。
在1880年現(xiàn)代印刷攝影技術(shù)普及之前，這類插圖具有一定的真實性，同時又可能因畫家的主觀理解或藝術(shù)風格而與實景略有出入。
就這兩幅插圖而言，擬真度頗高。其中，小孤山圖的山形結(jié)構(gòu)與比例基本準確。根據(jù)畫面透視判斷，畫師應站在彭澤縣城的位置作畫，因此小孤山的背景江岸為今安徽宿松縣。畫中可見，當時的小孤山仍為江中孤嶼，北部水道寬闊。如今小孤山已與北岸相連，顯現(xiàn)出“滄海桑田”的地貌演化。
小孤山自古以來隸屬江西省彭澤縣。其北部曾為古彭蠡澤，隨著彭蠡澤的消退，周邊陸地逐漸顯現(xiàn)并擴張，這些新增的大部分土地仍為江西省所有。然而，1935年，為重新劃定江西、湖北、安徽三省交界，原江西省在長江以北的土地全部劃歸湖北、安徽兩省。正因此次行政區(qū)劃的調(diào)整，小孤山及周邊區(qū)域遂脫離彭澤縣的管轄。
1870年以后，小孤山的影像多由職業(yè)攝影師在海關(guān)人員協(xié)助下拍攝完成。
另一幅石鐘山的插圖在構(gòu)圖上更考究，山體輪廓與水線描繪頗為準確。雖山上廟宇飛檐略顯夸張，但建筑群的布局比例合理，尤以畫面右側(cè)山腰一棟小建筑（疑為原太平天國軍火庫）細節(jié)逼真，極具辨識度。
小孤山和石鐘山是長江九江段上最著名的風景，它們的圖畫、照片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近代歐美各國及日本介紹中國的書刊、畫報上，成為長江的經(jīng)典圖景。兩幅插圖的特殊之處在于它們的刊印時間：1864年，九江開埠后的第4年。有可能它們是長江對外開放前最早一批描繪九江景色的西方圖像。
大多數(shù)網(wǎng)站上介紹畫家弗雷德里克·勒布雷頓·貝德韋爾在中國的經(jīng)歷時，僅簡略地說他參加了英國海軍在南中國以及遼東半島沿海水域的勘測工作。但筆者發(fā)現(xiàn)，他還參加了英國特使額爾金伯爵于1858年率領(lǐng)英國艦隊考察長江的行動，在艦隊中擔任繪畫師。額爾金的場景之旅是外國艦隊首次進入中國腹地的準軍事行動，也是長江中游第一次有外國軍艦駛?cè)?。隨后,筆者發(fā)現(xiàn)了這兩幅作品的原始版本，繪制于九江開埠之前，其中一幅與刊登于《倫敦新聞畫報》中的差異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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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吳晨
責編：肖文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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